梨花枝上

夜深知雪重,时闻折竹声。

和狐狐的前世今生

        你最近总是做梦。梦见一个奇怪的男人,有时候他身边有你,有时候他身边没有你。你在梦中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他的脸,只记得他有一头银白色头发和一双像兽一样的金色眸子。

  你第一次梦见那个男子是在战场上,他身披铠甲,身着泛着寒光的铁衣,在月色的照射下身姿挺拔像一把磨砺许久锋芒毕露的剑。银白色的发尾随着风声飘荡像是划破了天与地的界限,他手里的长枪随着动作挥舞,带着以一敌百的不败之势向前挥动。金色眸子里冷色逼人,模糊不清的脸上几滴红色滑落最后融入到他红色的披风上。这是战场上的他,冷漠无情却又意气风发。

  上元灯节,你拉着他在灯光辉煌的街市闲逛,他目光温柔地看着你,手里拿着各种糕点。走到街角时他变戏法般地递给你一枝发簪,发簪顶端是昙花形状。你总觉得这个时候的他一定脸色泛红眼色飘忽不敢看你。你看见自己将发簪接过戴在发间笑着问他:“齐司礼,我好不好看?”在梦境最后,你听见他轻声回道:“很好看。”

  你知道了,他叫齐司礼。

  你第三次梦见他是在一片战火之中。落日余晖下黄沙漫天横尸遍野,旌旗猎猎仿佛战死沙场将士的悲鸣。彼时的他不再似锋芒毕露的剑,而是像根欲折的竹。他一路走过将战死的将士们的双眼阖上,一句句对不起从他口中漫出消失在风里。你走到他旁边想替他拂去披风上的尘土,手却从他披风上穿过。你站在他身后静静地陪着他,高悬的太阳西沉,温柔的月光散满大地,你却从这温柔的月色下看到了一片荒凉。

  你再次梦见他已经是几个月后。

  他一头银白色长发不见变成了银色短发。

  你梦见他成为了顶尖的设计师,而自己称呼他为齐总监。

  他做事严苛,会将你画得稿子贬低得一文不值却又会顶着夜色仔细批改你的稿件。

  他喜欢称呼你“笨鸟”,却不是真的嫌弃你。

  他说:“你不是要笨鸟先飞吗,那就飞给我看”。

  而你也在他的羽翼下磕磕绊绊地成长。

  第二世的你们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。

  梦里的他会给你做各式各样的点心,会在你画不出稿子时带你出去散心,节假日时会用心规划出游路线,你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放在心上并带着你实现。你看着你们步入婚姻的殿堂,他在婚礼教堂上严肃地宣誓:“我郑重发誓,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,从今日起,无论贫穷与富有,无论祸福贵贱,疾病还是健康,都爱你,珍视你,直至死去。”梦中的你像只麻雀叽叽喳喳地陪在他身边。

  通过这段时间的做梦你知道他叫齐司礼,是个灵族拥有着漫长的生命。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只爱着你。

  当你暮年已至,年轻的脸上逐渐爬满皱纹,浅棕色的头发随着时间褪色变成白发时,你想按下暂停键却无能为力。而他还是和从前一样,把你当成个小姑娘,你手抖得厉害再也画不了漂亮地妆,他就手执眉笔认真替你画眉;你不再年轻穿着漂亮的裙子总觉得怪异,他就彻夜点灯做出只属于你的衣裙。

  你总是会摸着脸上的老人斑不自信地问他:“齐司礼,我是不是变得很丑。”

  而他总是会温柔地在你眉间印上一吻:“我的笨鸟是最好看的笨鸟。”

  当你老了后他总喜欢称呼你为“我的笨鸟”,好像盖上独属于他的所有章,你就不会被死神夺去一样。

  死亡是任何生物都不可避免的一件事,即使强大如齐司礼也无法阻止你奔向死亡。在最后听觉消失时,你听见他坚定又温柔的清冷声音:“在热闹喧嚣的人潮里,我们会再次相遇。”

  你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你和他走过了这漫长却又短暂的一生。

  此后,你再也没梦到他。

  你坐在图书馆里将梦中的他画下来,纸上有两个齐司礼。一个是银色长发束起的齐将军,一个是短发遮耳的齐设计师。

  忽然窗前掀起一阵风,将你画好的画纸掀起。你忙伸手去抓,画纸从你手指擦过。

  轻飘飘地画纸被风卷走了一段路落在地上,你忙追上去。

  当你伸手欲拾起时,有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先你一步拿起。

  拾起画纸的人一字一顿:“笨鸟,在热闹又喧嚣的人潮里,我们会再次相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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